北关米氏北关过去米姓是大姓,旁姓较少。小时候,一个院里有米国保家,对门有米秀婵家,斜对门有米丽珍家。往西有米建业家,米建业的房东米黄连家,米黄连家出来有米金牛家,往西拐过去有米金明家,米金明家对面有米亮生家,二号院有米万明家等等。上学了,对面巷子里同学有米继山,米美珍,米轩明。学校米姓就更多了,真是数不胜数,不胜枚举。北关西六巷是一条普通的巷子。是北关大街上西面七条,东面四条巷子中居住人口最多,是最能体现忻州地方建筑风格、晋商文化特色的巷子。五六岁时到米建业家,就因米黄连家的门槛太高而发愁,你若好奇,那就听我慢慢说道说道。那是米步云(米黄连的父亲)家的一进三串院的大院落和米增云家两串院加东场及米青和的三串院。今天单说米步云家的三串院落。大门是朝北开的南大门。当年是进大马车的宽阔大门。碗口粗的椽(chuan),粗大的立柱,厚实的门扇,大门一经闩上,关的严严实实,仿佛铜墙铁壁一般将这小院隔绝在尘世之外。进了大门,南面是一间轿车子房和两间南房。北面是四间正房,房子盖的非常普通,原先设计是给受地的人住的。第二串院的大门就相当考究,两出水门楼,粗大的门柱,门上方的中间正面镌刻着‘凝紫’二个苍劲有力的魏碑大字。背面雕刻着隶书“迎曦”,字面上的颜色已斑驳脱落,但“曦”含有双重的意义,一是迎东方的霞光,又是喜的同音字,用意巧妙,构思雅致。立柱上三层斗拱支撑着清代的桶板瓦,猫头滴水图案清晰,两个脊兽威风凛凛。两扇厚重的大门上用大蘑菇钉钉着铁浮云图案。我那时推开门要使尽吃奶的力气。门槛有我小腿高,磨擦着我的裤子才能勉勉强强进入。一进二门是三间高大的正瓦房。中间开门,两边各有一个明亮宽敞的大窗户,青砖砌的墙面,在窗下二尺有余的砖框里面用精磨过的青砖砌的灯笼眼图案,显示出立体图形,颜色深浅变化,真可谓工艺精湛。南面是三间南房,同正房相对称。西面有两个耳院,分别是磨房和碾房。进入第三串院要走一过道腰厅,过道两边是两间储藏室。过道腰厅两旁节扇雕刻有石榴,蝙蝠等象征多福多子的吉祥喜庆图案,刀法细膩,栩栩如生。门厅上方雕刻有“居敬行恕”行书大字,龙飞凤舞,笔法苍劲,刀法细腻。体现了房主人建设之初就本着尊敬别人,谅解别人的宽阔胸襟和行事风格。进入第三串院后,满院青砖铺地,平整光洁。正西面是三间西厅,左右各有耳院。北面六间正房,南房五间带一间厕所。西厅厅脊比现在的二层楼高了许多,脊岭上石兽威风凛凛地守护着院落。两出水顶部陡峭顺畅。桶粗的柱子上实打实垛的方檩,檩子上密密地排列着碗口粗椽,椽头兰彩描周边,中间点白点,虽经百年风雨,依然雄伟壮观。门扇荷花、牡丹雕刻技法流畅,栩栩如生。进入厅内粗大的榆木大梁榫卯紧扣将房屋形成一体,固若金汤。大厅拆下的木料盖成了北关学校十二间半教室。足见木料的繁多,这是后话。西厅左右各有一个绣楼。北面的绣楼门面雕刻更加精致,杏花如雪,莲藕同根。并运用镂空技法,立体感更強,更加突出了花草的艺术效果。绣楼楼下的房间一顶一顶大柜带顶柜排满了整个房间,明晃晃的铜四角发出耀眼的光芒。柜面画满了山水风景,历史故事。边角布满葡萄,寿桃,仙鹤,松柏等等。祈求人旺福多,健康长寿。当时只好奇数量的繁多和物品的奢华。今天回想起来一件件都是珍品,艺术品,弥足珍贵!是老祖宗留下的宝贵财富。不难想象当年新房落成时高楼豪宅,青砖兰瓦,雕梁画栋,浓抺重彩,装饰一新,是何等气派輝煌。我上初中时,那时步云叔已去世几年了。步云婶常来我家串门,说起二闺女在农田基本建设工地下工后,老嫌饭不好吃发脾气。我妈问:“吃的是什么?”步云婶子难为情地说:“三浪子红面”。我一听三浪子红面那绝对难吃!又涩又粗难以下咽。那个年代北关每个人一年分三几十斤小麦,磨不下几斤白面,又是过年又是正月十五,端午节,八月十五,真指划不来。黄连姐苦重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农田基本建设土方工程苦重的男人也顶不住呀!当年岁数小,有点想法也不敢说。但心里有个疙瘩一直没解开。为什么黄连姐家房子盖的那么好?却没钱买些高价粮?买些副食品呢?最近和黄连姐长谈了一次,才解开心中的迷团。说来话长!那是一八六二年(光绪元年)黄连姐的曾祖父米树堂和米树田、米树德在忻州城内创建“福兴泉”商号,设立了钱庄。经过多年苦心经营,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财生,诚信守诺,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并各自置买了土地,新盖了前边院落,后来修建了第三串院。大爷爷米殿阳,在北京、天津等地开设商号后,爷爷米殿选,三爷爷米殿卿成为左膀右臂,齐心协力,买卖越来越兴隆。年,米殿阳携弟兄进京,在前门大街开了福兴泉绸布庄,后又在天津开办兴隆泰玻璃钟表商号,开业后生意兴隆,财源如流,成为忻州晋商的杰出代表。他热心公益事业,回报社会。出巨资帮助首修水泥马路,捐款资助天津第一中学,是天津工商界颇有名望、有信用的儒商。年冬,因时局变化,京津的买卖陷入困境,米殿阳弟兄苦心经营32年的商号关了门。后来紧随“九一八”,“七七事变”战事不断,致使家道中落,钱财尽散。米家弟兄的成功是千千万万个晋商的缩影,也是中国人民自強不息的楷模。今天,望着米家的院落,西厅拆卖盖了学校,南耳院拆盖成小二楼。全院已空无一人,铁将军锁门,早已物易人去,面目全非,不禁潸然泪下,一个完整的大院惨遭肢解,雕梁画栋已化成灶火之烟,能工巧匠的心血存世寥寥!回想我的父母生活在西六巷的岁月,仿佛就在昨天,恍惚隔世已久。在世的老人除金根婶子健在,余人己经作古。儿时的玩伴天南地北,音信全无,怎不叫我心生悲哀,泪流满面。走出大门外,大雨如倾盆,我有伞不撑,任凭雨水冲刷我脸颊的泪珠;任凭雨水洗刷回忆的伤口,但冲不淡我对西六巷的无尽的思念!再见!西六巷!西六巷!再见!来源:张林保老张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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