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水害、清杂草、补裂缝、敷“面膜”……经过1个多月的抢救性保护修缮，贺知章《龙瑞宫记》摩崖刻石“容光焕发”。这也是该摩崖刻石自年被列为第二批省级文保单位之后的首次大修。
摩崖刻石风化严重
绍兴东南会稽山北翼宛委山的南坡上，有一块著名的摩崖刻石，隐于植被茂密的山林之中。其石高4米，宽8.8米，一端坠地，势若前倾，上有20余处唐宋题刻。其中，以由贺知章撰并书写的《龙瑞宫记》最为著名。
“《龙瑞宫记》就在这石壁中部稍高的地方，外面有一圈阴刻的方框，用楷书刻了12列，每列15个字。”顺着越城区文化广电旅游局文物保护科负责人张慧指引的方向，记者见到了贺知章《龙瑞宫记》摩崖刻石的真迹。
前段时间，该局对这块刻石上所有的摩崖石刻进行过一次拓印。其中贺知章的《龙瑞宫记》，文字结体疏密匀称，端庄俊秀，雄浑间透姿媚，是少有的贺知章早期书法摩崖精品。
在刻石的一侧，有一块石碑。碑上写的是，年3月11日贺知章《龙瑞宫记》摩崖刻石被公布为浙江省文物保护单位。
“贺知章书迹存世较少,被收录到金石古籍的更少。《龙瑞宫记》摩崖刻石是一处珍贵的贺知章书迹，对后人研究唐代书法、道教文化等，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它也是‘浙东唐诗之路’沿线重要的文物资源之一。”张慧告诉记者，这里是阳明洞天的著名景点之一，近几年随着阳明文化研学游的兴起，前来这里的游客也不少。据嘉泰《会稽志》卷七载，龙瑞宫在县东南二十三里，有禹穴及阳明洞天。
但因受到气候、环境因素的影响，贺知章《龙瑞宫记》摩崖刻石整体存在风化现象，石质表面已经呈现疏松状态，有溶蚀的孔洞和细小裂缝，刻面多处有水锈、溶蚀、盐渍的情况，还伴生苔藓等生物病害，更加剧了对刻面的侵蚀。针对其严重“病情”，越城区文化广电旅游局年就启动了这一保护修缮工程，并于今年清明节后正式施工。
水！与“病情”关联密切
出于保护修缮的需要，摩崖刻石区域这段时间暂时停止向游客开放。记者在现场看到，施工的脚手架还没被拆除，但第一阶段的修缮工作已接近尾声。
“岩石顶部的风化并不是很严重，只要把几处坑坑洼洼的地方填补一下，还有把岩石本身的几条构造裂缝给封堵掉，防止水的渗入就可以了。”这一天，浙江科技学院土木与建筑工程学院教授叶良专程赶到了施工现场，他是中国文物学会文物保护技术与修复材料专业委员会理事，负责贺知章《龙瑞宫记》摩崖刻石修缮保护工程的设计与监测。此时，岩石顶部的杂草刚刚被清理干净，他爬上去，经过了一番仔细察看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与摩崖刻石病害关联性最为密切的是水。”叶良告诉记者，水主要分成裂隙水、毛细水、凝结水、面流水等，这几种类型的水引起的病害，这块刻石几乎都有。“面流水，就是指沿着摩崖刻石壁流挂下来的雨水。因为会直接流淌到石刻面上，引发水岩作用，即岩石的化学风化作用，所以这是危害最大的一种。岩石根部毛细水的活动，使岩石中的可溶性物质随水迁移，一些盐分被迁移到岩石表面积聚沉积，经过不停的干湿交替，从而产生岩体表面的盐循环结晶破坏。裂隙水、孔隙水在低温时会形成冰晶，体积会膨胀，当膨胀压力超过岩石本身的抗拉强度时，岩石会被破坏，特别是在寒冷地区，冻融循环对摩崖刻石的破坏力很强。好在绍兴地处江南，冰冻天气相对较少，这种冻融循环破坏作用也相对较轻。”
因此，要让摩崖刻石得到更好的保护，治水是关键。“首先是截水。我们在岩石上方的山体上开了两道截水沟，把水引往两边去，这样对着岩石直接冲下来的流水基本就没有了，同时在刻石顶部边缘增设挡水檐，杜绝了面流水的危害。与此同时，也要修补裂缝，并做好表面的防水保护。”叶良说。
除了水害，石质文物还可能存在岩体结构失稳的问题。贺知章《龙瑞宫记》摩崖刻石是一块孤岩，存在危岩体的可能性。危岩体主要分为倾覆、滑移、坠落三种情况。“这块刻石，一眼看去，似乎存在倾覆危险。”叶良告诉记者，他们已经用高密度电法、地震映像法等多种物探方法对其根部进行了探测，发现这块岩石的地下有一个很大的连体，初步判断不存在失稳危险。
为了保护这一摩崖刻石，越城区文化广电旅游局曾多次请来专家为其“诊治”，确定研究保护思路，具体施工方案经过省文物局批准许可。从目前第一阶段的施工情况来看，保护修缮已初见成效。
边实验、边施工、边监测
“文物的最大特征是不可逆行，破坏了就没有了。所以，我们采用的是边实验、边施工、边监测的修缮方式。”叶良告诉记者，在设计方案时，如果涉及新材料、新技术，他们严格按照新材料新技术谨慎使用的原则执行。
在施工现场，记者还在刻石上看到了几个用纸条贴上标签的小框框。“我们用的防水防霉材料，都是经过实验室和现场实验的，这些小框框就是现场做实验用的。为了安全起见，只有现场实验数据合格了，才能将材料用到刻石上去。”叶良说，以裂缝封堵为例，他们一般选用一些性能和岩石本身比较接近的材料。“贺知章《龙瑞宫记》摩崖刻石岩性经实验鉴定是细砾岩，主要矿物为石英、长石等，所以我们选择了二氧化硅、石灰等成分相似、不太有副作用的改性无机材料。这种材料的强度，要比岩石本身低一点，我们也称之为牺牲性材料。一旦受到外力，可以先牺牲它，不至于破坏本体。一旦它被破坏，巡查时就发现了，可以及时预警并采取保护措施。同时这些材料都是可逆的，若干年以后，如果发现有更好的保护材料，就可以将其替换上去。”
此外，对于摩崖刻石表面“污染”进行清洗的材料，同样需要进行实验。“我们一般采用物理清洗的方式，用低缔合度活性水或去离子水（即没有矿物质的纯净水）进行高温清洗。对于盐结晶特别严重已经影响风貌的地方，还可以用脱盐膏。就像是敷面膜一样，将脱盐膏敷在岩石表面上，揭下来时就可以带走大部分盐分。”叶良说，验证实验效果需要时间，因此第二阶段的施工需要在1年后，要根据实验结果进行评价再决定施工方案。
“石质文物的保存情况受到环境因素的很大制约，外部环境的变化会对其产生影响，我们通过这次科学的保护措施，尽力改善刻石所处的小环境，并对产生的病害问题进行治理。”张慧说，除了边实验边施工，工程质量的监测也从施工开始同步进行。“比如岩体结构失稳的问题，采用现有的技术，准确率只能达到60%~70%。今后，还是要随时进行动态监测。”●记者徐霞鸿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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