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崇拜和尚鹿习俗在北方游牧民族中由来已久,是一个传承广泛、源远流长的文化习俗。在南到长城,北至西伯利亚和北冰洋,东越兴安岭,西达中亚草原的广袤大地上,曾经普遍存在过鹿崇拜和尚鹿文化。直到今天依然遗留着诸多的“鹿石”、鹿岩画和有关鹿的神话传说、宗教信仰和崇尚习俗。鹿崇拜是北方游牧民族共有的图腾信仰和独具草原气息的特殊文化传统。
红山诸文化是我国长城以北地区发现的年代最早、发展水平最高、影响范围最广的史前文化群。在距今约—年的历史时期,北方人的祖先红山初民,在以西拉沐沦河、老哈河为中心的北方草原上创造了富有地域特色和草原气息的一系列的复合型文化体系,为中华文明的形成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墓葬和聚落遗址是红山诸文化最具代表性的文化遗存,随着红山诸文化考古发掘的不断深入和扩展,出土发现了诸多具有一定地域特征和原始宗教色彩的墓葬及实物资料,如居室葬、积石冢、石椁墓、青铜短剑墓等一系列具有独特个性和形制的墓葬群。
动物殉葬是远古人类共有的原始丧葬习俗之一。在红山诸文化中,尤其在兴隆洼文化、赵宝沟文化、富河文化及红山文化早期的墓葬和聚落遗址,出土了大量的鹿、猪、狗、狍等野生动物骨骼,其中鹿类的骨骼最多,约占总数的一半;其次是猪、狗等。这些殉葬的野生动物具有特殊的寓意,表现了原始人类动物崇拜意识,即图腾信念的产生。在原始图腾信仰中,图腾动物不仅仅是敬畏、崇拜的神灵,同时也是捕食的特殊猎物和祭祀品。在原始图腾氏族看来,选择当地猎食图腾动物,能够加强彼此间的“血亲关系”和“认同感”,并通过此类特殊仪式,祈求达到与图腾神灵的沟通、亲近及图腾附身的目的。因此,就有了猎食并厚葬图腾动物,把图腾动物当做祭祀品、牺牲品、殉葬品,甚至将图腾动物的皮毛、骨骼、犄角、蹄爪等当做圣物供奉,或当成护身的吉祥物戴于衣帽、服饰上等特殊的信仰习俗。
03年,在赤峰市翁牛特旗三星他拉采集到一件大型玉制龙形器,是距今约年前后时期的红山文化晚期遗存。玉龙为墨绿色软玉,身体蜷曲成C字形,通体高26厘米,是至今发现的玉龙中体形最大的一件,因此被学界誉为“中华第一龙”。
关于三星他拉C型龙的动物原型,学界仍没有统一的论定或让人完全信服的说法,例如猪首、鹿首、熊首、虫身马首等不同的解释和争议,其中,“猪首龙”的观点得到了不少学者的认可和附和。还有学者认同了“鹿首龙”这一观点,近年来有些学者针对C型龙的“猪龙”说提出了相对观点,认为龙头上向后飘的长长鬃形其实不是鬃,而是大鹿角。如,郭大顺在《红山文化》一文中认为C字龙吻端截平有双孔的似猪,吻端上翘的似鹿。也有学者提出以下几点论据:一是C型龙头上向后飘举的不一定就是猪鬃,也有可能为鹿角或鹿角的简化、变化形式。二是如果真为猪,应该是野猪而不会是家猪,家猪是农业经济高度发达的产物。以汉字的“家”为例,其表象乃是房中有猪,家猪是以粮食为主要食料的杂食性家畜,饲养家猪不仅需要充足的余粮储备,还需专门的饲养技术及劳力,但是从当时红山文化经济形态及发展情况看,仍处于效率很低的“刀耕火种”式的原始农业阶段或农业、渔猎相互补充和交叉的混合性经济阶段,不可能具备饲养家猪的经济实力、条件和技术。三是野猪崇拜是红山诸文化早期阶段的一个重要的动物崇拜形式,如兴隆洼文化、赵宝沟文化、富河文化中野猪崇拜十分盛行。赵宝沟文化陶尊上的猪图案有一对上翘的獠牙,野性十足。但是三星他拉C形玉龙却没有獠牙这一野猪才有的重要特征。因此,学者认为C型龙的动物原型不是猪,而是在前红山文化时期的另一个崇拜动物——鹿。
玉猪龙
鹿崇拜几乎贯穿于红山诸文化的各个阶段和层面。在红山诸文化后期阶段,鹿的形象逐步向图案化、纹饰化、艺术化方向发展。如:红山文化积石冢冢顶上的无底筒形陶罐上的黑彩鹿纹;小河沿文化石棚山遗址出土的直筒陶罐上的奔鹿图案;夏家店上层文化宁城县南山根号石椁墓出土的刻纹骨板上的车马猎鹿图,以及夏家店上下层文化出土的鹿骨、鹿角、鹿头形雕塑、鹿形配饰等无不说明鹿崇拜或尚鹿文化的发达和传承。鹿形象这种图案化、纹饰化、符号化的变化,正是原始图腾崇拜从实物向抽象化、概念化发展的演化结果。
鹿还是北方岩画永不衰竭的主题和一个恒定的创作题材。数万年来,在苍茫的北方大地上鹿类一直占据着野生动物中的主导地位,处于整个生态环境和食物链的核心地位。鹿类不仅种类繁多、数量巨大,而且具有极强的繁殖能力、高超的生存本领和超凡的灵性。同时鹿类也是草原游牧民族重要的生活依靠和食物来源,鹿类的皮革、肉、乳、血、茸角,甚至是骨骼、粪便都具有很高的使用、食用、药用价值。因此人们把鹿当成“吉祥兽”,当成“草原一宝”,十分地喜爱和崇拜,并且将这种虔诚的心愿和热忱的祝祷形象地刻画于山石峭壁上,以示鹿群的繁殖和猎鹿活动的成功。由此,就有了数以万计的造形各异、寓意深刻的鹿岩画及以鹿为题材的各类造形艺术。
图源:南丰国际面具馆-法国拉斯科克斯洞穴岩画鹿角巫师图
编辑:南丰国际面具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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