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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悟师太离去之后,施馨卉点燃了时辰香,用以计时。接着开始严格按照北斗七星之状,以及所在时令出现方位,摆出一个北斗九星阵。然后将梁清放入阵中,让其心胸置于北斗七星的玉衡星处。
北斗七星分别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组成,其中开阳两侧还有两颗辅星,所以仙家亦命之为北斗九星。《太上玄灵北斗本命长生妙经》云:“北斗司生司杀,养物济人之都会也。凡诸有情之人,既禀天地之气,阴阳之令,为男为女,可寿可夭,皆出其北斗之政命也。”
仙家将北斗九星按其性情,又命之为贪狼星、巨门星、禄存星、文曲星、廉贞星、武曲星、破军星、右弼星、左辅星。施馨卉布完阵后,发现有两盏灯恍恍惚惚,甚是黯淡无光,施馨卉知道这两盏灯是梁清所丢失的魂魄,因为事前梁清早已跟她交代过此事。梁清事前跟她说,如果那两盏灯熄灭,就会前功尽弃,她将会一辈子成为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施馨卉见目前时辰的天干为“乙”,正好在神咒有用时辰内,随即便开始一边踏罡步斗,一边口念乙奇神咒。
施馨卉身负的玄空剑法,其绝招“七星打劫”也有踏罡步斗的步法,所以踏罡步斗对施馨卉来说,非常熟练,只是那三奇神咒,完全是梁清临时让她死记硬背下来的。当时,梁清自知当场醒过来的可能性非常小,她对施馨卉临时速记几个神咒,有些放心不下,担心施馨卉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无法记住,很想找东西将神咒写下来。然而,她见形势刻不容缓,不容她有写字的时间,于是在无奈之下,她只好完全相信施馨卉的记忆,把自己身后性命,完全交托给了施馨卉。
梁清为何突然间会丢失魂魄,变成现在这般状况呢?是因为她刚才冒险使出了“北斗三奇剑”的神招,此招名为“三奇出窍”。
当时,梁清见屋顶站满了弓箭手,而那些弓箭手全都已拉弓上箭,对准了众多无辜难民,弓箭手就只等放箭之令。在那一刻,她以为静悟师太会选择理智,准许义军搜查寺院。哪料静悟师太脾气如此刚烈,为了尊严,至众多无辜生命于不顾,毅然攻向义军头领。在他二人打得难分难解之际,梁清非常着急,她无比担心那将军会突然下令,射杀众人。如果出现那样的情况,整个寺院将会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她想过跟施馨卉一起,飞上屋顶,迅速将那些弓箭手全都杀了。但转念间,她心想,杀那些义军是否正确,这都还是次要之事。重要的是屋顶四周都是弓箭手,如果那样做,自己与施馨卉不可能瞬间杀光那些人。到时,那些弓箭手肯定会放箭杀人,很多无辜百姓将会因此而惨死。即便是如此后果,还不是最严重的后果,最严重后果是如果杀了那些义军,最后肯定会遭到千军万马的报复,整个寺庙及周边都会遭到惨绝人寰的屠杀。到那时,一切就悔之晚矣。
梁清经过上述缜密思考,便把施馨卉叫到观音像前,对她说,她要冒险用剑法神招,恫吓阻止这场即将到来的杀戮。她跟施馨卉讲了要使出神招的原因,也简要讲了一下神招情形。随后又跟施馨卉千叮万嘱其身后之事。而施馨卉在紧张中,反复默记其叮嘱。
梁清当时刚跟施馨卉叮嘱完身后之事,忽然听见明威将军下令放箭,准备先射杀寺庙中的尼姑。在那一刻,事急以致刻不容缓,梁清立即运起浑厚内功,使出隔空传音大法,将声音散布到殿外上空,以神灵菩萨的口吻,说了飞剑出鞘前的那番话语。紧随其后,她盘坐在菩萨面前,微闭双眼,双手画出一道手符,口念剑法心诀。片刻间,她身上之剑猛然从剑鞘中飞出,径直飞向了殿堂外。梁清飞剑一出鞘,突然就目无神光,呆若木鸡地软瘫靠在了观音像前。
梁清这招“三奇出鞘”,是个无比冒险的招式,她平常只是模拟练习过,从未使出过。虽然此招对梁清来说,万分危险,但当时事已迫在眉睫,她已顾忌不了那么多,于是最后把身家性命完全托付给了施馨卉。她当时对施馨卉叮嘱说,如果飞剑归鞘时,她没有清醒过来的话,就用“北斗归魂阵”帮她将出鞘魂魄归附其身。
对于北斗归魂阵的布置,梁清当时倒不是很担心,因为她知道施馨卉的玄空剑法中,有招式也与北斗七星有关。她认为布此阵,对施馨卉来说应该很简单,一说便能懂。她最担心的是施馨卉记不住神咒口诀,因为那些神咒口诀是临时速记——一是,不一定能记得住;二是,即使记住了,保不定过一会儿又突然忘记了。施馨卉听梁清讲如何布阵时,她确实一听便懂。当默记神咒口诀时,她内心也确实有很大压力。幸好施馨卉记忆力向来都超出常人,速记这点神咒口诀对她来说,还没到她速记极限。
施馨卉按梁清所嘱,在乙、丙、丁三时辰里,踏罡步斗,分别对照相应时辰之天干,默念乙、丙、丁三奇神咒,每时辰做七次功法。施馨卉连续三个时辰做完第一回合功法后,先前,那恍惚昏暗的两盏灯中,有一盏突然间明亮了不少,与此同时,梁清眉宇间有了不少光亮之色。
当施馨卉做完第二回合时,两盏灯就全明亮起来了,而梁清随即也清醒了过来。施馨卉见梁清终于醒过来了,顿时感到如释负重,惊喜不已。只是梁清此时还显得很疲惫。
“梁清姐,你这么快就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这个阵法简直太神奇了,想不到我也会招魂了。”施馨卉欣喜道。
“我有些累,等我调息一会儿再说吧。”梁清道。
梁清随即开始闭目养神,运功调理起来。梁清调理了一阵儿,便逐渐恢复了精力。后来,二人开始便畅谈起来。
“梁清姐,你不是说要三天以后,才能醒过来吗?为何只有一天就醒过来了,害得我瞎担心。”施馨卉道。
“一般情况情况下,是要三天才有可能醒过来。这阴阳之间的变数太多,也有回不来的可能。这次算我运气比较好吧。——谢谢妹妹救了我。”梁清道。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为了解救众多无辜生命,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如果大家知道真相的话,肯定都会说你是活菩萨再世呢。我对你做这一点事,你就别提什么谢字了,不然,我会更加惭愧。——还是别说这个了,我知道梁清姐提前醒来,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就跟我具体说说,为何会提前醒来嘛,我对阴阳之间的事,还是蛮好奇的。”施馨卉道。
梁清不由一笑,“我对阴阳之间的事,也很好奇呢,但我确实记不起先前之事了,完全就像从睡梦中醒来一样。如果你非要让我讲的话,我也只能给你作个比喻——这魂魄归身就好比人赶路回家,如果自身健朗,一路顺风,势必就会早归,而如果自身羸弱,路途中又多有关口,还一路遇风雨,那势必就会晚归。不过,我觉得自己如此顺利地苏醒过来,可能主要原因还是得到了神灵菩萨的保佑吧。”
“梁清姐,你心中装有大善,菩萨肯定会保佑你的。”施馨卉道。
“你就少贫嘴了。”梁清道。“我说的是真的。我什么时候敢跟你贫嘴了,只有你欺负我的。——梁清姐,我觉得你那剑法真的太不可思议了,你就跟我详细讲讲你的剑法吧。”施馨卉道。
“上次不是跟你讲过了吗,你怎么还那么好奇!我怎没让你跟我详细讲讲你家的玄空剑法呢?”梁清道。
“只要梁清姐愿意听,我就讲给你听。反正我们在这密室里也无聊,你就跟我详细讲讲吧,好不好?”施馨卉道。
“好啦、好啦,我挨不过你。既然你好奇心那么强,那包括隔空传音大法在内,我全都跟你讲了吧,免得你问个不停,烦死人了……”梁清道。
梁清之后的话语,先跟施馨卉讲了隔空传音大法。关于这个本领,梁清说,隔空传音大法是将自己的发声转移一定的距离,使对方听不到自己的发声位置,只能听到自己的“虚位”。此番本领也是她在混天井中所学。
梁清讲完上述事后,又开始讲她的剑法。关于此事,梁清说,她这套剑法乃黄石公所创,黄石公著有一部奇书,名为《北斗三奇法》。此书乃是一部修炼道法之书。《北斗三奇剑》是黄石公闲来无事时,依其《北斗三奇法》奥义所创。而他所创的《北斗三奇法》又依据一本天书——《奇门遁甲》,悟其精华而创。奇门遁甲中有乙、丙、丁三奇。乙为日奇,丙为月奇,丁为星奇。乙为甲之妹,智谋无比;丙为甲之子,刚猛无比;丁为甲之女,灵性无比。这三奇实存于阴阳宇宙间,她这剑法要旨便是御使这乙、丙、丁三奇,使其神威附之于剑,剑因得了这三奇之魂,所以才变得如此神灵无比。
接着,梁清讲述飞剑出鞘之事,关于此事,梁清说——三奇出窍”厉害无比,不仅能斩杀凡人,甚至可以斩妖除魔,诛灭鬼神,黄石公创作此招时,剑法中糅合了《北斗三奇法》中的道术。她在修练此招时,在招式前语中,黄石公留有文字说,修炼此招,务必要修成《北斗三奇法》,只有那样,才有驾驭魂魄出窍、入窍能力,否则十分危险。当时,她参悟无数次《北斗三奇法》,但由于那书过于深奥,她没有道家基础之学,所以根本无法参透其意,更谈不上修炼其法,只是在书中学到一些现成道法——例如,她去南少林时,路上震慑那女厉鬼,所用六甲秘祝等。黄石公在此招前言中还说,虽然在外人帮助下,可以利用北斗归魂阵让魂魄归体,但却无法保证一定能成功,因为阴阳之间变数太多。黄石公在招式最后,附录了“北斗归魂阵”阵法和三奇神咒。
梁清讲述完三奇出窍,随后又顺着这个话题,讲了人的三魂七魄,关于此事,她说——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是胎光、爽灵、幽精,七魄分别是天冲魄、灵慧魄、气魄、力魄、中枢魄、精魄、英魄。躯体若是失掉了爽灵,就会完全变成白痴;失掉灵慧魄,躯体就完全僵化不动;失掉力魄全身就会瘫软无力。“三奇出窍”神招,出窍魂魄正是爽灵、灵慧魄、力魄。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使出神招后,躯体就变成了一个植物人。那出窍的一魂二魄便御使飞剑,攻击那些弓箭手和那个将军。
梁清在跟施馨卉讲述这些时,施馨卉听得如痴如醉,口中不停啧啧称奇,还不由让她在心中发出了一番感慨之言:“我家的玄空剑法,听父亲说也是由一位仙道所创,同样也无比奇奥精深,能夺天地阴阳造化之功,武林中人无不认为它世无匹敌。然而,今日详闻梁清姐这套剑法,让我彻底明白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可不畏啊!”
“诶!梁清姐,那边墙壁上好像刻画有图案,我们提灯过去看看吧。”施馨卉盯着前方墙壁,心中在感慨之际,忽然在微弱灯光映衬下,发现墙壁上隐约有图案,于是对梁清言了此话。
随后,二人便提着油灯,走了过去。二人走近后,惊讶发现墙壁上果然刻画有图案和文字,那图案刻的是一个和尚和一个女子,画中分辨不出男女长相,只是象征性刻画了两个人物肖像。画中二人身上不仅刻写满了“杀”字,还刺有许多剑缝,画像下方刻有几行字:“恶魔妖妇陈慧杀!杀!杀!恶魔秃驴唐山杀!杀!杀!”
二人看完此处刻画和刻字后,又沿着墙壁继续往前走,结果发现其它地方也刻画有相同画像,而且其情形几乎雷同。
“梁清姐,我见这些图案和刻字,应该是很多年前刻的,难道这个师太一直都没有发现吗?真是太奇怪了。”施馨卉疑惑道。
“我见铁门上的锁没多少锈迹,这密室应该经常有人出入,我觉得她不知道的可能性很小。——不过,这确实很奇怪,不合常理。这佛门禁地,都以慈悲为怀,怎会留有如此多暴戾的‘杀’字在墙上呢?”梁清也疑惑道。
“我猜想,这密室可能是师太关押恶人之处,图案和刻字是被关押之人所为。此人一定与画中的这一男一女有不共戴天之仇。或许这个师太一直都没有亲自进来察看过墙壁。”施馨卉道。“妹妹这番猜测,我觉得有点道理。——我们还是该出去了,呆在这里挺闷的。”梁清道。
“我也觉得好闷。”施馨卉道。
说着,二人来到铁门口,大声呼喊静悟师太,然而却一直都无人回应。
“梁清姐,这个密室在寺庙后山中,距离寺庙有一定的距离,我们又在地下,估计那些尼姑无法听见。不如你再用隔空传音大法,将声音传到地面上吧。”施馨卉道。
“你脑子还挺会想的。——让我想想再说。”梁清隐隐觉得那样做不是很妥。
梁清一阵思考之后,回道:“妹妹,我们不能那样做。如果那样做的话,我这次装神弄鬼,岂不是在众人面前穿帮了。”
“我都跟师太讲了,那菩萨声音是你所为的,还怕穿什么帮呀。”施馨卉道。
“你怎么都跟她讲了呀?”梁清道。
“我把你的威名传出去还有错吗?再说了,那时师太在逼问我,我如果不说出实情,她就不会让我们到这密室中来呀。”施馨卉道。
梁清听了施馨卉之言,又陷入一阵思考。随后,他才开口道:“妹妹,你知道我昨天装神弄鬼的目的,我是想恫吓那些妄为之人,让观音显圣之事传扬天下,以使战乱不殃及此地,义军不敢前来报复。此事若是被揭穿了,那我们的一片良苦用心岂不就功亏一篑了。”
“那师太又不是笨人,她怎么可能会将真相传出去。不过,既然梁清姐思考得如此周全,那我们就再坐等两天,等他们来开门吧。”施馨卉道。
“妹妹,我还有一事想说,我不想暴露自己,因为我救谭少天之事,还有善随和德慧二位方丈惨死之事,在江湖上已传得沸沸扬扬,我想静悟师太应该也知晓了这些事。我本来就被蒙上了不白之冤,如果此时再将我剑法让师太知晓,很容易让她将此事跟老道姑对上号。到时,如果她怀疑我了,就容易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另外还有,我隐藏本领,很多事情可以暗中行事,少给自己添麻烦。”梁清道。
“可我都跟师太透露了你的本领呀,那该怎么办呢?”施馨卉道。
“让我们一起想想,有没有万全之策瞒过师太。”梁清道。
……
二人随后的交谈,就是在思考商量如何隐瞒此事。二人绞尽了一番脑汁,最后终于想出了一番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