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河流域“石桅子”的起源
文/陈芳兆
清溪河流域的先民们认为在清溪河两岸特别是在清溪河的“阴阳合”河段立“石桅子”（形似桅杆的石刻）祈愿，“求子”、“求官”、“求财”“求寿”都十分灵验。立“石桅子”的地方越扩越大，人们除了在灵应岩寺庙周围和通往寺庙的道路两旁立“石桅子”外，还在清溪河两岸立“石桅子”和在崖壁上雕刻“石桅子”的图形石壁雕桅子。年复一年，“石桅子”立得满山遍野，石壁雕桅子也遍布清溪河两岸，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在今天的中峰镇和永新镇境内绵延，十分雄伟壮观。
立“石桅子”的文化习俗是怎样起源的呢？根据永新籍著名学者潘显中提供的文字资料、媒体报道文章和当地人的传说，可归纳为两种说法：
一是“母系说”，认为立“石桅子”是起于母系社会。
母系社会的先民，人们只知其母，不知其父。单有母亲，怎么会繁衍后代呢？于是便出现了许多反映各个不同母系氏族女人产子的神话传说。比如：“女娲抟黄土作人”的神话（见《太平御览》引《风俗通》），说女娲的子女是女娲用黄泥巴一个一个地捏出来的；“见玄鸟坠其卵，简狄取而吞之，因孕生契。”的神话（见《史记·殷本纪》），说殷人的祖先契，是简狄吞食了玄鸟蛋而怀孕所生。
母系社会时期，在清溪河流域生活的是僰人（或称僚人，今天的傣族，僰人是傣族的一个分支）。
关于他们的生息繁衍，有一个“美妇送子”的传说：古蛮荒时代，居住在清溪河一带的先民们以捕猎为生。
一日，三位猎人在丛林中围追一头壮实的野羊，当他们追赶到清溪河边的一座山岩时，野羊突然消失了，却见山岩上站立着一位貌若天仙的美妇，怀中正抱着一个婴儿。
婴儿的裤衩敞开着，能看得出是个男婴。三位猎人情不自禁地注视着婴儿胯下，欣羡不已，因为部族中已经许多年没有生育男孩了。他们乞求美妇将她怀中的男婴赠送给他们，美妇微微一笑，没有作答，旋即连同怀中的婴儿化作一股青烟飘然而去。
美妇抱着婴儿消失了，可是那个男婴却让三位猎人难以忘怀。为了寄托他们希望部族生育男孩，便开采了两条巨大的柱型青石，打制成“石桅子”，竖立在清溪河边的那座山岩上，供渴望生子的人们前往膜拜。
说也奇怪，自此以后，部族里便陆续生下了许多男婴，人丁从此兴旺起来。人们认为这是送子娘娘显灵，便把清溪河边的那座美妇抱子显身的山岩称之为“灵应岩”，并在山岩上修建了一座寺庙，称为“灵应寺”。从此，前往灵应岩立“石桅子”祈求生儿子的人纷至沓来。时间久了，立“石桅子”祈求的范围和内容遂渐扩展开去，形成了一种文化习俗，并世代相传。
二是“战争说”，认为立“石桅子”最早可以追溯到秦代。
根据有关专家的考证，清溪河流域大约在汉代以前就是古代僰人居住的地方。他们相信“争高以趋吉”，死后在崖壁上凿穴置棺，形成崖墓。因为这些墓穴是“蛮子”（古代称南方的少数民族僰人为“南蛮”）所为，后来人们便呼之为“蛮子洞”，也就是“僰人穴居”、“僰人崖墓”。这些穴居、崖墓的洞口都是面对清溪河的，有许多崖墓四周以及崖墓内部都刻着岩画，诸如人物、阙、虎、马、鸟、昆虫、玄武图、叶脉纹等。这些崖墓的岩画中还有巴渝文化的先祖禀君死后化为白虎的图腾。
年全国文物普查，中峰镇、永新镇境内清溪河两岸的这些“石桅子”和“蛮子洞”引起了有关方面的重视。经中央民族大学和云南民族学院的专家联合考查，认定綦江县境内的清溪河流域是傣族（国外称“泰族”，现广泛分布于我国云南省以及泰国、缅甸等地）的发源地。
因为：傣族有对男性生殖器顶礼膜拜的习俗，视之为圣物；有关“美妇送子”的传说，在傣族中至今还广为流传；云南傣族、泰国泰族传说他们的祖先就曾生活在贵州和四川（重庆市原属四川省）交界的崇山峻岭之中；崖葬也是傣族的习俗，而且，崖墓四周以及崖墓内部的岩画线纹与傣族纹身图案惊人地一致。僰人大约在明代时期往南迁徙了。
秦灭巴国以后，僰人被迫充当征伐楚国的先锋，青壮年男子在战争中死伤无数。当时的妇女们悼念战死的男人，开始在山上立下了“石桅子”，并经常前往祭奠。接着，又演变成了乞盼人丁兴旺。以后，凡社会有大的动荡、战乱，如东汉、清代，代表着希望人丁兴旺的“石桅子”便如雨后春笋冒出来一样不断增多，而在社会相对稳定的富足年代，如唐代，立“石桅子”的数量则相对少得多。
到了明代，立“石桅子”又由祈盼生命演变成了单纯的祈盼男丁，立“石桅子”求生儿子。随后，祈求的范围和内容又进一步扩展开，并形成了一种文化习俗往后相传。
立“石桅子”祈愿这一文化习俗的形成，看来“母系说”和“战争说”两种说法都很有道理。从人类历史发展的先后来看，笔者更赞成“母系说”。立“石桅子”的文化习俗也可能形成于“母系说”，兴盛于“战争说”。不管怎样，清溪河流域立“石桅子”的文化习俗历史都很悠久了。
立“石桅子”祈愿的文化习俗代代相传，由“求子”逐渐扩大到了“求官”、“求财”、“求寿”等，再后来，扩大到了无所不求。立石桅子的形式，一般穷人多立石壁雕桅子，富人多立石柱雕桅子。父母为子女立，子女为父母立，妻子为丈夫立，丈夫为妻子立，夫妻共同立，亲人朋友之间互相立，名目繁多，祈愿各异。
僰人南迁后，他们立“石桅子”祈愿的文化习俗，由于也对清溪河流域的汉族人影响很深，因此沿袭下来了。
作者简介：陈芳兆，原名陈方钊，重庆市綦江区郭扶镇人，退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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